一眨眼就疼
年少时不以为意的天真,往后也觉潇洒自如,然而眨眼半生,仿佛刹那仿佛永远,内心空虚而碌碌无为,想与错过重逢,又害怕一辈子太远了。
[微风]美就像是山顶的制高点,当你终于攀登到那里时,你会发现除了转身下山之外无事可做。绝对的完美是无趣的,这正是生命中最大的讽刺之一:美固然是人人追求的目标,但它还是不被完全实现为好。
[微风]当初发明阳台的人,一定是一位乐观外向的天才,才会突破家居的局限,把一个幻想的半岛推向户外,向山和海,向半空晚霞和一夜星斗。
[微风]竟然有那么多星,神手布棋一样一下子就布满了整个黑洞洞的夜空,斑斑斓斓那么多的光芒,交相映照,闪动着恢恢天网的,喔,当顶罩来的一丛丛银辉。是谁那么阔,那么气派,夜夜,在他的大穹顶下
[微风]千蕊吊灯一般亮起那许多的星座?而尤其令人惊骇莫名的,是那许多猬聚的银辉金芒,看起来热烈,听起来却冷清。
[微风]夜凉逼人,岑寂里,只有陡坡下的珊瑚岩岸传来一阵阵潮音,像是海峡在梦中的脉搏,声动数里。黄昏星不见了,想是追落日而俱没,海峡上昏沉沉的。
[微风]足之所苦,目之所乐,登高三昧,不过如此。我总相信,登高眺远,等于向神明报到,用意是总算向八荒九垓前朝远代致敬过了。
[微风]那年的秋季特别长,像一段雏形的永恒。我几乎以为,站在四围的秋色里,那种圆溜溜的成熟感,会永远悬在那里,不坠下来。
[微风]秋,确是奇妙的季节。每个人都幻觉自已像两万英尺高的卷云那么轻,一大张卷云卷起来称一称也不过几磅。又像空气那么透明,连忧愁也是薄薄的,用裁纸刀这么一裁就裁开了。公路,像一条有魔术的自地毡,在车头前面不断舒展,同时在车尾不断卷起。
[微风]惊蛰一过,春寒加剧。先是料料峭峭,继而雨季开始,时而淋淋漓漓,时而淅淅沥沥,天潮潮地湿湿,即连在梦里,也似乎把伞撑着。而就凭一把伞,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,也躲不过整个雨季。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。
[微风]饶你多少豪情侠气,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。一打少年听雨,红烛昏沉。两打中年听雨,客舟中,江阔云低。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,这便是亡宋之痛,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:楼上,江上,庙里,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。
[微风]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,听听那冷雨,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,下在桥上和船上,也下在四川的秧田和蛙塘。下肥了嘉陵江,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。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,下在渴望的唇上,舐舐那冷雨。
[微风]一刹那,我的热血触到了黄河的体温,凉凉的,令人兴奋。古老的黄河,从史前的洪荒里已经失踪的星宿海里四千六百里,绕河套、撞龙门、过英雄进进出出的潼关一路朝山东奔来,从斛律金的牧歌李白的乐府里日夜流来,你饮过多少英雄的血难民的泪,改过多少次道啊发过多少次泛涝,二十四史,哪一页没有你浊浪的回声?几曾见天下太平啊让河水终于澄清?流到我手边你已经奔波了几亿年了,那么长的生命我不过触到你一息的脉搏。
[微风]这是父女间第一次相视而笑,像风吹水绽,自成涟漪,却不落言筌,不留痕迹。
[微风]所谓恩情,是爱加上辛苦再乘以时间,所以是有增无减,且因累积而变得深厚。
[微风]在石头城的悠悠岁月,我长得很慢,像一只小蜗牛,纤弱而敏感的触须虽然也曾向四面试探,结果是只留下短短的一痕银迹。
[微风]而今重上朝天门,白首回望,虽然水非前水,但是江仍故江,而望江的我,尽管饱经风霜,但世故的深处仍未泯当年那“川娃儿”跃跃的童心。
[微风]时间,这种新鲜而又名贵的水果,却无冰箱可藏,及时而不吃,它就烂了。
生命中那些真切的感动值得被永远珍藏,不管是朝气蓬勃,不惧风雨的少年,还是历经风霜,特立独行的下半生。我们会在成长中重逢,又在重逢后告别。脚下一直走,脚下就会一直有路。
“乡愁诗人”的浪漫体现在了故土、故人、旧居,以及中华文化的深情,饱经风霜的赤诚之心。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岁月,游子归来,不枉此生。
当我是少年时,我在朝天门看江,江水氤氲,终愿你归来,看山河浪漫,一眨眼,一辈子。
余光中(图片来自网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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