酸酸甜甜“陌上桑”
“黄鹂啄紫椹,五月鸣桑枝。”不经意间,山上的桑叶绿了,桑椹红了。在婉转动听的声声莺啼中,微风挟裹着初夏泥土的芬芳,氤氲着乡村的田野河畔,也唤醒了我酸酸甜甜的童年记忆。
袅袅田边树,青青陌上桑。在儿时的印象里,房前屋后、田坎地头都会栽种桑树喂猪养蚕。最喜五月成熟的桑葚,我们谓之“桑泡”,那诱人的乌黑小果,总会让肚子里的馋虫奔涌。因为采食这种野果差点出过一起命案,至今还刻骨铭心。
还记得是农历四月中旬,田垄的桑椹也由青转黄、由黄变红、大红大紫。黄昏时分,我们“乌嘴”“乌嘴”吃得正香,忽然听到大人们的紧急呼唤,待风急火燎赶回家才得知:“杏妹遭了……”
杏妹比我小两岁,住在我家坎上后院子。此时,只见她躺在父亲怀里,口吐白沫人事不省。在那个交通不便、缺医少药的乡村,杏妹父母吓得呜呜哭泣,乡亲们也只能干着急。关键时刻,一个万州来的知青急中生智,转身到猪圈弄来一瓢尿水,招呼大伙给杏妹灌下……没想到奇迹发生了,杏妹不久就开始呕吐,嘴角冒出尽是黑紫色的东西。如此这般反复,杏妹不再抽搐,稍后还张开了眼睛……
原来,杏妹见我们这些淘气的男孩吃桑泡,她也到溪畔采吃了不少。然而,五岁多的小杏妹吃的却是马桑泡——一种野生有毒野果。马桑泡外表同为紫黑色,据说也是甜中带涩,但多吃会引起痉挛、呕吐等一系列中毒症状……此后,大人再不允许我们接触这些野生食物。
多年后,杏妹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,在国营丝厂找到一份工作。给杏妹喝尿水催吐洗胃的故事,经常在乡亲们嘴中提起,以此吓唬山上采食野果的孩子们。时光荏苒,往事如烟。在“郁郁林间桑椹紫,芒芒水面稻苗青”的小满前后及至端午,我也会约上三五好友,下乡采摘一些桑树泡、薅秧泡、空筒泡什么的“野味”回来,感受儿时乐趣。
老家种桑养蚕历史悠久,早在北宋王存主编的《元丰九域志》就有“梁山军士贡绵一百两”的记载。梁平在宋代时不但能生产丝绵,而且还能生产质地优良的贡绵。此后的明正德八年(1513年)《夔州府志》也有“梁山县有丝绸”等文字,农民利用鼎罐煮茧和罐盖孔抽丝。十多年前,在故乡一处蚕桑科技示范园里,我有幸采访过“家蚕之父”的向仲怀教授。作为中国工程院院士,向仲怀主持建立了当今国际上最大的家蚕基因库,完成世界第一张高质量家蚕基因主框架图,曾获国家自然科学奖。老人一脸和善,站在秋日的阳光里向我娓娓道来。他说,中国蚕桑业有着数千年悠久历史,造就了闻名于世的古代丝绸之路。向教授说,应综合开发和利用好桑叶、桑枝、桑果等,拓展饲料、药食、新材料和文化生态等用途,实现蚕桑产业“立桑为业,多元发展”。
岁月悠悠,风物流转。种桑养蚕不再成为乡亲们的主要收入,蚕茧站、蚕种场的喧嚣写入历史,老家那些桑树林变成了其他经济林。
我移居到小城一隅的石马山下,窗外就是秀美的东山国家森林公园。周末爬山成了我雷打不动的习惯,因为山顶不但可俯瞰小城风景,还有三五株傲然屹立的老桑,历经春秋冬夏,定期绽放新叶。
每年小满前后,我都会在山顶遇见邻居老王来采摘老树嫩桑。他说桑叶有“人参热补,桑叶清补”的美誉,富含人体10多种氨基酸,用桑叶煎水洗头,能够促进头发生长,让头发变得乌黑亮丽。今年无意中发现老王那一头“少年白”糅杂进些许黑发,不晓得那隐隐约约的“杂毛”是否有着桑叶的神奇功效。
饱满诱人的桑椹,是一种美味的水果,不知何时,小城流传桑椹有着“补肾益气”特效。有精明的乡亲借着乡村振兴的春风,引进优良品种在城郊建起桑椹园当水果栽培。周末总会有一拨又一拨城里人来此采摘,收获一些乡村的美好时光。
(作者供职于梁平区融媒体中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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